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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热文:吵不完的范伟,看不见的闫妮

来源:观察网    时间:2023-05-23 11:10:57

作者 | 柳飘飘

本文由公众号「柳飘飘了吗」(ID:DSliupiaopiao)原创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在《漫长的季节》爹味争议沸腾之时,爱奇艺抬出了一部女导演拍摄的女性视角剧——

《外婆的新世界》。

闫妮、张瑶、邓恩熙主演,李墙(《立春》)编剧,主要配角皆为实力派女演员,如姚晨、梅婷、刘琳。

它塑造了一个无男丁的母系家庭,闫妮一人分饰的双胞胎姐妹,是这个家庭的大家长。

不论是个性要强、终生未婚的姨婆,还是操劳了大半辈子,“诈尸”后突然离家出走的外婆,都是国剧少见的女性形象。

外婆出走后凭年轻时的舞蹈底子,当上了老年网红

然而这样一部近乎全女班(男性角色皆为背景板),把女性主义延伸至老年群体的女性剧,似乎并未被那些讨伐国剧爹味的人关注。

临近大结局,豆瓣评分人数也未过万。

这是否传递出一个信号——

人人嘴上说不要男性视角,但当一部女性剧摆在面前,身体却诚实地不爱看?

放之国产女性剧范畴,《外婆的新世界》是反套路的。

看完第一集我甚至有点小兴奋。

没有国剧量产的职场大女主,身为主角的外婆,大半生和“清醒独立”没有半点关联。

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沉默隐忍的女性,却在某一个寻常的日子离家出走,决意为自己而活。

原著匡扶摇的漫画《私奔的外婆》,把视角放在沿路寻找外婆的双胞胎姐姐和孙女(邓恩熙 饰)身上,以他人之眼,勾勒外婆出走后的生活。

图源 | 漫画《纳闷集》

剧版则以外婆为主视角,比原著更为详细地交待老年女性离家出走的原因,以及外婆的觉醒如何改变了下一代、再下一代女性的生活。

像外婆这样的女性,大半生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。

她出身在小城里的普通家庭,从出生起就过着被安排的人生。

喜欢跳舞,但走什么路是父母说了算;

有过爱情,但嫁什么人身不由己。

从过去沿袭下来的观念和传统,使得她没有去问“为什么”的意识。外婆习惯了被安排,也因成长环境的教化,对“奉献是女人的美德”那套深以为然。

婚后她竭心尽力照顾丈夫和孩子;

丈夫车祸去世后,她一人扛起养家的重担,把女儿(张瑶 饰)抚养长大;

没承想女儿书读不好,还嫁了个滥赌的渣男,在女儿婚姻破裂后,她又继续为家庭奉献,既要赚钱又做保姆。

对生活的一切,外婆从来任劳任怨、默默承受。

如此久了,人就像折了腰的草,整个地往地里弯——

能歌善舞的少女,变成了驼背老太太。

外婆在家仅有的存在感,是被女儿埋怨,她的脸上渐渐只看得见两种表情:

微笑和抱歉。

替丈夫的去世抱歉,替女儿破裂的婚姻抱歉,甚至替孙女找不到工作抱歉。

外婆为家人忙活了大半辈子,最后没得到半句嘉奖,反倒被指认为家庭不幸的罪魁祸首。

太典了。

作家刘亮程在《虚土》里写传统农村的角色分工,道理之于家庭同样适用——

每个家庭内部都有一套默认的权力规则,为成员分配不同的角色任务。

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个瞎子、一个聋子和一个瘸子。还有一个傻子,一个哑巴。这是安排好的,就像必须有一个村长,一个会计,一个出纳一样。

有拍板拿主意的,就有赶驴拉磨的。

外婆身为女人,出生在那个年代,只能被人拍板,认领一条劳苦命了。

像外婆这样的女性,人生就像早已预设好的程序,她若有一丝质疑与不甘,才是程序最大的bug。

过去父权社会那套观念和传统,如同细胞一样长在她们的身体里。

正因被害得如此之深,剥离才会如此之痛。

现实中的她们往往就认了命,不自觉地参与维护这套程序,把它预设到下一代的人生里,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。

万人里也找不出一个苏敏,敢驾车逃离家庭。

我想编剧深知这一点。

李墙写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》,就刻画过一个不认命理的东北妇女,出走到大都市过自己的独立生活。

生活却迫使她回到家庭,给糙老头子洗衣做饭,在街边啃着馒头卖皮鞋维生。

所以,李墙才会为外婆的出走设定一个超现实的离奇前提。

让她去鬼门关逛上一趟,“回光返照”后才终于如梦初醒,独自背着包离开了家,再也没有回来。

外婆的出走,是这部剧最为可贵之处。

这意味着它打破了长期以往的家庭叙事,让老年女性从美德的捆绑中解放出来,有了讨好自己的权利与自由。

此后的外婆如获新生一般,与形形色色的人相遇,走进由自己做主的老年生活。

她靠过去积累的纺织技术,在做破洞修补的工作室找到工作,体验了一把年轻人的996生活。

也因没在大城市生活过,太容易信任别人,被便利店的无良老板压榨,被假中介骗走一年房租,失业过,也在街头流浪过。

好在这部剧没有过分美化老年人离家出走这件事,也看到其中风险,指出社会对单身女性处境的考虑远远不够。

老年女性,往往更会成为罪犯的目标。

譬如外婆在途中的黄昏恋情,就是一段惊险的经历。

男人以理解、尊重的姿态接近她,又以常年照顾植物人“妹妹”的事迹博取她同情。

男人的种种优点,都与外婆出轨的丈夫的缺点对应,使得她感到婚姻缺憾被填补,轻易沉入爱河中。

然而实情却是——

所谓的“妹妹”,是男人年轻时爱而不得的下属。在对方因情自杀,成为植物人无人照料后,他认领回家,私自与对方登记结婚,对外一直声称两人为兄妹关系。

男人向外婆展示的负责等优点,不过是他病态的占有欲而已。

而他之所以对外婆温柔,想与外婆组建家庭,则是因外婆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好人,照顾起“妹妹”来尽心尽责。

外婆差点就落入渣男的陷阱。

好在她及时止损,最终选择割舍,再次拎包上路。

男人以自私谴责外婆,“人不能什么都想要”。

外婆不打算解释,她好不容易走到这里,怎会再为谁委曲求全?她只是坚定回答:

人更不能什么都不想要

像外婆这把年纪的女人,把人生的第一顺位留给自己,不会得到周围人的理解,只会被指责自私、不负责任。

我看她是抛家舍业

但事实是,人若一点不知自私,便永远无法与家庭分离,无法活出自我。

何况,相较起来,难道不是男人更自私吗?

他嘴上说着爱外婆,实则只把外婆当佣人和保姆。他放不下旧情人,还要以家庭、道德、责任的名义拴住外婆。

这就跟外婆出轨的丈夫一样。

明明爱着另一个女人,却定要维持和外婆的夫妻关系。

左手握着自由,右手握着美满,哪里是不想要,明明是什么都想要。

过去,外婆身处父权社会,在男人这种“既要又要”的话术操纵下,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就什么都不能要。

她的出走,恰是因厘清了其间道理,明白了话术背后的真相。

她自私地讨好自己,不过是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利与自由。

同时,也为女儿和孙女划开一道透气的口,让她们得以从家庭的束缚中挣脱。

在华人文化下的很多家庭都充斥着无声的压抑,的确只有当做家长的先自私地快乐起来,下一代才有快乐的条件,得到轻盈点的人生。

她跟我在一起 没有一天是快乐的

其实她出去玩也挺好的

我俩都轻松了

无奈,但事实如此。

就看谁有勇气当第一个先“自私”起来的人。

可惜的是,难得该剧树立了外婆这么一位出走的先锋,却又画了一个新的圆圈困住她走远的步伐。

外婆本明明以不回头的姿态与家庭分离,编剧却让她在名为社会的这个更大的“家庭”中,继续做一个奉献者、牺牲者。

在织补工作室,她为形婚家庭的受害者(王珞丹 饰)解开与父亲多年的怨结。

碰上误入歧途的少女(黄尧 饰),她拿出钱来支援对方,千里迢迢帮对方完成心愿。

途中邂逅爱情,她替男友照顾植物人“妹妹”,差点掏出自己的棺材本。

在这些单元故事里,主角外婆倒成了配角,她存在的功用仍像她过去的大半生——

牺牲自己成全他人,压根谈不上“找寻自我”。

她甚至把双胞胎姐姐的精彩人生搬移到自己身上,向外人捏造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,抹去过往,以精神胜利法来处理她需要直面的问题。

外婆虽迈开了步伐,却未真正走出过去。

唯有性骚扰一章,能看见外婆意识的迭新。

前情交待,外婆年轻时是暴力的旁观者,当最好的朋友被家暴时,她劝对方维系婚姻,结果致使对方暴力流产、终生未孕。

外婆的做法,实则是被规训的结果。

因为环境教化她把家庭置于个人之上,她之所以无视朋友的痛苦,是因为当时的她,看不到女人除家庭外的第二选择。

她所做的,其实已是她意识范畴内,能对朋友给予的最大帮助。

不料却把对方推回深渊里,让自己也成为了加害者。

出走后的外婆,再碰到同类事件,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做法。

在动画公司做保洁时,她目睹女画师被著名导演性骚扰,当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此事,外婆选择站出来声援受害者。

外婆终于向控制她一生的那套预设程序发出问号,在程序内制造出了一个bug。

她虽也在为他人牺牲,但前后两次做法的对比,显现出她自我意识的觉醒。

可惜的是,在除此之外的单元故事里,外婆只是一个奉献者和牺牲者,她出走的行为与她仍不自觉成全他人的心理割裂,于是剧情内在逻辑也很割裂。

临到末了,当沿途寻找外婆的家人都一一卸下心理重负,得到轻盈点的人生,外婆已经从故事中淡去。

女儿和孙女都找到自己人生的奔头

属于外婆的新世界究竟长什么模样,外婆找到了怎样的自我,始终没有真正说清楚。

或许创作者也没意识到这部剧的拧巴。

它一面打破,让老年女性从美德的捆绑中解放出来,一面又把外婆塑造成美德模范,以她来感化、治愈周边的人。

明知唯有自私才能让女性走出家庭的藩篱,却又未能让角色卸下负担,始终背负着道德压力。

同样的问题存在于我们的大部分影视里。

譬如让毛舜筠入围金像奖影后的《过时·过节》,片中四口之家就像外婆一家,即便在一起怨声载道,又用美德这根无形的绳索勒住对方,让所有人喘不过气。

做女儿的打算出国工作,她想要离家过好自己的生活,就必须背负对家人的愧疚、不孝的罪名。

但这部片好歹戳破表象,挠中了我们的痛点。

《外婆的新世界》只是沿途洒了一地鸡汤,又绕回原点。

最终推崇的价值观,竟是它打破那套,讲的仍旧是牺牲与奉献。

创作者的叙事能力固然该被指摘,但究其根本,还是文化引致的思维局限性。

我们的确不懂如何无负担地自私。

就像我前面说的,父权社会“既要又要”那套,既如细胞一样长在外婆那代女性的身体里,也浸刻在下一代再下一代女性的皮肤里。

即便我们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,莫名的愧疚仍会伴随我们走很远的路,走到路的终点,都未必能放下这份沉重的负担。

因此当女性觉醒,反抗父权社会之时,便会发现吊诡之处——

自主不是一个独立女性的人生主旋律,愧疚才是。

芸芸世间都找不到一套优良的解法,何况一部电视剧。

但我们总希望,女性困境该被如实呈现。

温和治愈不了任何人,只是另一种的逃避,把真相推得更远。

给不了答案可以,但不要连挣扎都放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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